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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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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小莊,年後剛因為韓建申的事情被查抄過一次。不過讓官府失望的是縱然把這裏弄得人仰馬翻卻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但盡管沒抄出什麽東西來,這裏的生意也不覆存在。原本的溫柔鄉,變成了頹敗的荒涼地,連原本開得繁盛的那一樹海棠花如今也只有一樹婆娑綠葉,形只影單的立在那裏。

一身淡青色綢衫的邵雋文在海棠樹下,負手而立,沈默不語,擡頭看著那一樹濃密的綠葉。一個帶著鬥笠遮著面紗的白衣女子從院子的小角門走進來,走到海棠樹下,微微一福:“公子,我來了。”

“來了?”邵雋文沒有回頭,目光依然盯著嘩嘩作響的樹葉,“事情準備的怎麽樣?”

白衣女子輕聲應道:“人已經找好了,只等公子一聲吩咐便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而我,也會在三日後坐船南下,在濟州等候他們到來。”

邵雋文點了點頭。“嗯,宮裏有消息來,皇上已經對羅同江貪汙受賄的事情大發雷霆了。想必,帝後微服南巡的日子也不遠了。你猜,他們會走哪一條路?”

“他們既然是沖著金河工程去的,我猜,肯定會走水路。”白衣女子淡淡的說道。

“沒錯,我想也是這樣。”邵雋文淡淡的笑了笑,目光終於從綠葉上收回來,側臉轉頭看著身邊的女子,“你也該出去走走了。這麽久沒見陽光,有點可惜了你這張臉。”

白衣女子擡手緩緩地掀開鬥笠上的白紗,露出一張美麗的面孔,這張面孔跟一個人一模一樣,幾乎沒有區別,只是長久不見陽光,沒有一點血色,過於慘白了些。

邵雋文認真看著這張臉,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不愧是‘鬼手’,簡直是一模一樣。”

女子淡淡的笑了笑,眼底是極致的魅惑之色。

邵雋文臉上額笑意閃去,皺眉冷聲叱道:“說了多少遍了,不能這樣笑。那個女人是絕不會這樣笑的!在她最熟悉的人面前,你這樣一笑就壞了大事兒。”

“是。她只會傻笑。”女子低了低頭,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換了一臉的冷漠。

邵雋文看了之後眉頭皺的更深:“你究竟還想不想報仇了?”

女子的眼裏閃過冰冷的陰狠,咬牙道:“不想報仇,我會受這千刀萬剮之痛嗎?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她,把她剁碎了丟去餵老鼠都不解恨。”

“千刀萬剮之痛都受了,為什麽卻學不會傻傻一笑?”邵雋文冷聲嘲諷道。

“我不是她那等無心無肺之人,怎麽可能會那種傻笑。”女子漠然道。

“那也要學!你既然想要報仇,想要她死的最慘最痛,就必須學會她的一舉一動。”邵雋文皺眉道。

“她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聽說前陣子還私下裏放走了叛逆罪婦,想來也不說小時候那般沒心沒肺了。而且,她的純真無邪又何曾不是裝的?她本來就揣著一副蛇蠍心腸,否則當初那麽多無辜的女子一個一個被她害得生不如死,又怎麽講?”

“那是因為她們要搶她的男人,她自然要心狠手辣!換做是你,若是有人跟你搶,你也一樣不會手軟的。”邵雋文無奈的嘆了口氣,擡手把女子鬥笠上的白紗拉下來遮住那張臉,擺擺手說道,“你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這一出好戲該怎麽演,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公子放心。”女子微微福了一福。

邵雋文說得對,金河河工即將竣工,羅同江貪汙受賄的事情便被提上了議程。

之前對於他貪汙的事情雲碩不是不知道,就算去年濟州發生河工上的材料不合格而導致河堤坍塌濟州受難的事情,雲碩還是忍著心頭之恨沒有罷免羅同江。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換掉了朝廷中七個重臣,大膽啟用新人,堅持讓羅同江呆在治河總督的位置上,原因就是如果那個時候換了這個治河總督,這金河上的工程便會半途而廢,之前三年多投入的人力物力便付諸東流之水。

不是雲碩卸磨殺驢,是因為這一場磨推不完,這只驢就殺不得。如今工程已經完成只剩下了一些收尾的事情,雲碩壓在心頭的那把火就再也壓不住了。

而且,自從去年濟州水災之後皇上把那些彈劾他的奏折都壓下之後,羅同江便像是換了個人,更加變本加厲的貪墨,連基本的風度都不顧了。雲碩早就派人去河工上悄悄地查他,這一年多他所貪墨的竟比前面的三年還多。

千夜和千尋在嚴密的部署防衛,吳緲和吳四寶爺兩個悄悄地收拾皇上的家常衣裳。韓芊靠在鳳章殿的榻上,左手抱著一只白底青花瓷碗,右手拿著一根銀叉,挑著碗裏的冰鎮水蜜桃一塊一塊的往嘴裏填。那樣子要多無聊有多無聊,看得旁邊的小嫚蘋果兒等人連連搖頭。

“娘娘,公主和二位皇子已經在莊子上住了半個月了,也該接回來了吧?”小嫚實在忍不住了,便上前去勸道。

“不行啊!”韓芊嘆道。

小嫚不解的問:“怎麽不行啊?皇宮才是他們的家嘛。難道娘娘不想他們?再說,大公主的生日馬上要到了,娘娘的壽辰也要到了呀,咱們不應該把公主接回來好好地慶祝一下嗎?”

“帝王家的孩子,壽辰什麽的說起來重要,但也不重要。”韓芊搖了搖頭,“你們有功夫在這裏想這些,倒不如去把本宮的家常衣裳收拾一下,準備出宮

裳收拾一下,準備出宮。”

“出宮?”小嫚納悶的看了看蘋果兒,疑惑的問:“娘娘是要去莊子上看公主和皇子們嗎?”

“不去。他們在舅舅舅母身邊,有那麽多人看護著,估計過得不錯。”韓芊看了看小嫚,又看看蘋果兒等人,把手裏沒吃完的冰鎮蜜桃放到一旁,輕嘆道:“本宮是想陪著陛下去金河視察河工。”

“啊?陛下要視察河工?”小嫚驚訝的問。

“我猜的。陛下還沒說。”韓芊輕笑道,“你們早些準備著就是了。”

小嫚歡天喜地的起身,開心的說道:“娘娘要跟陛下出宮去視察河工,奴婢自然是要跟著去的!奴婢這就去準備出門的東西!”

韓芊看著小嫚一溜煙兒的跑去了外邊,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蘋果兒雖然心有遲疑,但也知道皇上跟皇後無話不說,想來皇上早就有話在也未可知,遂福身道:“娘娘要出宮,除了小嫚之外還要再帶幾個人近身服侍飲食起居才是。”

“嗯,讓香橙跟著,你就不必跟了,你去侯府的莊子上看著孩子們。本宮知道你也舍不得小石頭。”韓芊笑道。

蘋果兒躬身應道:“是。奴才一定會照管好大公主和二位皇子。”

韓芊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今兒出宮一趟,去看看文臻,那日她曾跟本宮說濟州那邊有人想要加盟家和樓的生意,說是只要能用家和樓的牌子和菜譜,便願意奉上六成的股份。這事兒本宮覺得挺好的,這生意總要做遍天下才能賺更多的銀子。咱們的格局也不能太小了,只死盯著帝都城這麽點地方能有什麽出息?你說是不是。”

蘋果兒尷尬的笑了笑,沒敢妄言。這天下能說帝都城地方小的恐怕除了皇後娘娘之外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這是要把生意做到天下去嗎?不愧是朕的皇後,這格局的確不小。”雲碩一邊感慨一邊進門。

蘋果兒等人忙躬身行禮:“奴才們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都下去吧。”雲碩擺擺手,揮退眾人。

韓芊十分難得的離了榻,朝著皇帝陛下淺淺一福:“臣妾給陛下請安。”

“謔!”雲碩伸手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翻,笑道:“皇後如今也十分的知禮了,倒是叫朕刮目相看。”

韓芊笑了笑,轉身靠在榻上,哼道:“難道人家以前是不知禮的人?”

“不是。”雲碩坐下來著把人拉進懷裏,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只是咱們兩個人之間哪裏用得著這麽客套?”

“那陛下是嫌我跟你太客氣了?”韓芊秀美微挑,反問道。

“你怎麽樣都行。”雲碩笑了笑,拿起手邊的銀叉子挑了一塊蜜桃放到嘴裏,點頭道:“嗯,今年的桃子挺甜的。”

韓芊點頭道:“泰州今年春天少雨水,這桃子就比往常甜。”

雲碩點了點頭,說道:“今年倒是好,金河的工程幹完了,老天爺也鬧起了旱災——據羅同江前陣子來京述職的時候說,他在沿河修的那十個水庫今年可灌溉萬畝良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韓芊笑道。

雲碩低頭看著懷裏的人,輕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跑出去玩兒?”

韓芊的手指勾著自己的帕子,笑道:“是陛下自己說過的,再不會跟我分開了。所以自然是陛下去哪兒我就跟著去哪兒。”

雲碩輕笑不語,這的確是他說過的話。

清平十四年五月,皇後娘娘二十歲的壽辰和大公主三歲的生日都沒特別的慶祝,皇上甚至連提都沒提及此事,好像是忘了一樣。

禮部尚書上了一篇奏折也被皇上留中不發,禮部尚書為此還悄悄地向內閣大臣王雲嶺打聽,王雲嶺給了他一句話:陛下心情不好,好像是跟娘娘生氣了,這是後宮的事兒咱們做臣子的就不要多嘴了,免得自討沒趣兒。

鑒於皇帝陛下對皇後娘娘獨一無二的感情,禮部尚書覺得只要皇上不說什麽他還是別多嘴了,否則就真的像王雲嶺所言,是自討沒趣兒了。

五月初三,皇上明發了一道聖旨,說晚上夢見了先帝,先帝說陵寢不安,皇上便要偕同皇後去皇陵祭祀,給先帝安陵。千夜,千尋帶八百龍衛禁軍隨行,朝中政事全都交給內閣處置,若有加急要緊的可派人送至皇陵給皇上聖裁。

聖旨一下,皇上便帶著皇後擺起依仗浩浩蕩蕩的出宮,出西城門,往皇陵的方向去。內閣首輔姚盛林率一眾大臣跪送帝後出京,之後便住進了重華殿,日夜守在那裏,在皇上回京之前,姚大人等七位內閣大臣便以重華殿為家了。

雲碩帶著韓芊果然先去皇陵祭奠了先帝和先皇後,然後便以給先帝安陵為由住進了守衛皇陵的行宮之中,對外宣布誰都不見,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都讓千夜代為傳信。

五月初十,夜。雲碩和韓芊帶著千尋,小嫚,姚池等一隊身手極好的護衛悄然離開皇陵,騎快馬連夜趕路,在黎明時分登上南下的快船往南去。

一上船,韓芊便鉆進艙中去睡覺去了。自從生皇子到現在她幾乎沒摸過馬鞭,這回連夜策馬趕路,簡直把她累個半死,從馬上跳下來的時候雙腿酸痛差點直接撲倒在地上。

天色漸亮,千尋低聲勸道:“趕了一夜的路,陛下也去休息吧。臣

休息吧。臣和小嫚輪流守著,陛下放心就是。”

雲碩點了點頭,進船艙之前又看了一眼姚池。姚池沈默的朝著他躬身點了點頭。

“加快行進的速度,朕要在五日之內趕到濟州。”雲碩低聲吩咐道。

千尋忙應道:“陛下放心,五日之內一定會趕到濟州的。”

雲碩又掃視了一下跟前的幾個貼身護衛,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船艙。

韓芊已經倒在榻上睡著了,看來的確是累及了,她側臉把枕頭抱在懷裏,被子也沒蓋,身上的衣裳也沒換,甚至連披風都沒解下來。

“唉!”雲碩嘆了口氣,近前去把她身上的披風先解下來,又解開她的腰封,正要去除下她腳上的鹿皮靴卻無意間發現她股間的血漬,一時間,雲碩還以為是她葵水來了,因一邊給她脫褲子一邊嘆道:“真是粗心!”

“啊……痛!”睡夢裏的韓芊被股間的疼痛弄醒,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瞪著雲碩,“你幹嘛?”

雲碩也楞住了——居然不是葵水?居然是騎馬把腿給磨破了!

韓芊翻了個身,隨手拉過薄被蓋在自己腿上,低聲嘟囔道:“累死了,別招我啊……”話沒說完便又睡著了。

雲碩忍著鼻間的酸意,起身去自己隨身的行囊裏找出創傷藥轉身回來蹲在榻前,把她身上的被子掀開,想了想,又轉身出去要了一壺酒,回來用酒浸濕了帕子把韓芊股間的傷輕輕地擦拭過,這期間被韓芊踹了兩腳,罵了十幾句,才把傷藥給她敷好。

本來就不是會服侍人的,又折騰了這一陣子,雲碩出了一身的臭汗,擡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額頭,回頭再看看那個抱著枕頭呼呼大睡的人自己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嗳!真是磨人!”

這是一艘普通的客船,船不大,除了船娘船夫之外也只有雲碩一行不到二十個人。但盡管如此,二十來個人也是要吃喝拉撒,何況船上還有一位嬌生慣養的韓芊。

米糧可儲備,魚蝦也可以從河裏捉,但新鮮的蔬菜水果卻不好囤放。兩日後,船上的菜蔬沒有了。千尋跟船夫商議,要在前面的碼頭停靠上岸去補充蔬菜水果。

韓芊因為騎馬磨破了腿上的皮肉所以一直在船艙裏趴著,連坐都沒坐起來過。這會兒見船靠了岸,忽然有些好奇,想上岸去看看。雲碩一把把人按住了:“別去了,這一走路腿上的傷再給扯著,等到了濟州也好不了,可別怪朕不讓你四處走動。”

“好吧,我不去就是了。”韓芊盤算了一下,點頭道。

“你也真是的,叫你去莊子上陪孩子,你偏不,非要跟著朕受這樣的罪。你說你圖個什麽呀?”

韓芊側躺在榻上,擡眼掃了雲碩一眼,冷笑道:“我圖什麽?我圖看住了你!金河流經十州九府,你這一路走過去還不知會遇到多少鶯鶯燕燕。我能不跟著麽?誰知道你會不會背著我幹壞事兒。”

“你……”雲碩好笑的看著那個一臉不講理的小女人,無奈的搖搖頭,“好吧,跟著跟著。朕這輩子到哪兒都帶著你,寸步不離。”

“這話已經說過了。”韓芊打了個哈欠,想要翻身,屁股上又疼,忍不住吸氣。

“慢點。”雲碩起身幫忙,把她抱起來讓她往另一邊側身,又嘆道:“早知道這樣就不這麽著急了。”

看著雲碩一臉的心疼,韓芊忙笑道:“其實也沒那麽疼,放心吧。”

“都磨破了!血都浸透了褲子,還說不疼。”雲碩低聲埋怨道。

“這點疼,跟生孩子比起來,差遠了!”韓芊握住雲碩的手,輕笑道,“我都生了兩回孩子了,這點疼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放心吧。”

“……”雲碩一陣哽咽,素來冷硬的心一時軟的拿不成個兒。

船艙裏帝後二人正手握著手眼對著眼一腔柔情無處安放的時候,外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喝:“賊子!納命來!”

韓芊嚇了一跳,一把攥緊了雲碩的手,低聲問:“有刺客?”

“別怕。”雲碩拍拍韓芊的手背,“朕在。”

韓芊點點頭:“有姚池在,也沒什麽可怕的。小嫚都不是她的對手。”

“嗯,寧侯夫人給你的人,肯定身手非凡。”雲碩起身,從旁邊的桌上拿起自己的佩劍,“你乖乖躺著,我出去看看。”

船艙外,姚池已經幾招把兩個刺客給擊敗,一個一劍奪命,一個落水逃走。雲碩出來的時候只看見姚池拿著一方帕子在擦拭撿上的血漬。

“是什麽人?”雲碩皺眉問。

“不知道。”姚池欠了欠身,“這個死了,另一個跑了。”

“下次若再有這樣的,要留活口。”雲碩吩咐道。

“是。”姚池拱手應道。

雲碩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屍體,朝著旁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那護衛上前兩步一腳把那屍體踢入江中,雲碩冷聲說道:“取水來把甲板刷幹凈。”

“是。”護衛提了水桶去江中打水洗刷甲板,姚池一聲不響的跳上桅桿把自己藏匿在船帆之中。

碼頭上,一家糧米鋪子裏。一個年輕的活計急匆匆的進門,也不理會鋪子裏買米的人,徑自往後院跑去。

後院,一個穿著青色葛布長袍的男子坐在一棵老槐樹下喝茶,這夥計進來後躬身行了個禮,走到他身邊低聲回道:“先生,江上失手了。”

“失手在意料之中。”青布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碼頭上呢?得手了嗎?”

活計點了點頭:“嗯,先生放心,碼頭上得手了。”

“據說那女人對事物的味道有特殊的本能,一嘗就知道妥當與否。那瓜果之中……”青布男子捏著茶盞低聲沈吟著,“為了以防萬一,你帶兩個人乘小船悄悄地跟著他們的船。記住,只是跟著,不許有任何動作。”

“是,小的明白。”那夥計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帝王之尊,一國之母……哼!”青布衣衫的男子冷冷一笑,手指一轉,那只青瓷茶杯便碎成幾片。

碼頭遇刺一事,讓千尋特別的警覺,當時便把手上的人都叫到一起,重新安排了值守的事情,又特別叮囑小嫚和姚池:“你們兩個少不得要辛苦些了。”

“放心。”小嫚咬牙道,“誰敢再來,我一定活剝了他。”

船娘洗了小嫚從碼頭買來的小甜瓜從後面過來,對小嫚笑道:“有勞姑娘把這甜瓜給夫人送進去吧。剛才奴才還聽夫人說嘴裏沒有味道不想吃飯呢。”

小嫚笑道:“是呢,這就是專門給夫人買的。整個碼頭只有這一個瓜農賣這個,別看這幾個瓜,花了我五十個大錢呢。”

“說的是,這個時節還不到甜瓜熟的時候,這些瓜長的這樣好,想必是溫棚裏種的,是給那些有錢人家吃的。”船娘笑道,“這碼頭上人來人往的都是些苦力,哪有閑錢買這個吃?”

小嫚笑道:“這便是咱麽夫人的福氣了,她想吃什麽就有什麽。”說著,便端著瓷盆往裏面走。

“等等。”姚池忙叫住了她,“這瓜不會有什麽蹊蹺吧?”

“不過是幾個甜瓜,能有什麽蹊蹺?”小嫚皺眉看著姚池,忽而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姚池看著那白瓷盆裏的幾個綠色泛白的甜瓜,洗得幹幹凈凈的,也沒打開過,按說應該沒什麽不對,但剛剛船娘又說這碼頭上來往的都是苦力,根本沒人會買這些有錢人吃的東西。可為什麽今天的碼頭上會有人賣這個?

小嫚本來就看姚池不順眼,這會兒見她猶猶豫豫的又沒什麽話說,便轉身進了船艙。

“夫人,快看,奴婢買了甜瓜。”小嫚說著走到床榻跟前,把白瓷盆放在跟前的小桌上。

韓芊擡頭看了一眼,笑道:“你哪裏弄來的這大盆子,跟餵豬似的看著就沒食欲。你該不會讓我抱著一個啃吧?”

小嫚笑道:“就這,剛剛在外邊姚池還說這瓜有蹊蹺呢,奴婢就是讓船娘洗了洗,娘娘您看看這瓜可有不妥?若是可以吃,奴婢這就給娘娘切開。”

韓芊拿了一個甜瓜來湊到鼻尖聞了聞,輕笑道:“不錯,應該挺甜的。”

“那我切開了?”小嫚說著,從袖子腰間抽出小匕首拿了帕子擦了擦,又轉頭笑問雲碩:“四爺也嘗嘗吧?”

雲碩對這些瓜果梨桃素來不感興趣,聽了小嫚的話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去看手裏的一份加急密奏。

小嫚把一個甜瓜切成月牙放在一個白磁盤裏,韓芊伸手便拿了一塊送進嘴裏。‘哢’的一聲咬去一半兒,甘甜的汁液便在唇齒之間浸潤開來。

“好吃……唔!呸!”韓芊顧不得腿上的疼痛,欠身把嘴裏的甜瓜吐進了跟前的痰盂裏。

“怎麽了?”小嫚驚訝的問:“不好吃?”

“有毒。”韓芊說著,又使勁往痰盂裏吐了幾口口水。

雲碩已經慌張的起身過來,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顆百消丹送進韓芊的嘴裏:“快吃下去!”

小嫚看著韓芊吞下藥丸,再看看痰盂裏韓芊吐的甜瓜,又拿了一片甜瓜送到嘴裏去嘗。

“真的有毒!”韓芊看她還不信,皺眉道,“是毒駒草裏萃取的毒,吃了以後不會死,但會傷害到眼睛,輕者看不清楚東西,嚴重了便會變成瞎子。”

“可惡!”小嫚氣得抓起一個甜瓜捏得稀巴爛。

雲碩也拿起一個甜瓜來反覆檢驗,皺眉道:“這瓜中之毒到底是怎麽放進去的呢?”

韓芊起身,從雲碩手裏拿過那個甜瓜直接看瓜蒂之處,冷笑道:“應該是這裏。”

“你是怎麽確定的?”雲碩看著那瓜蒂,雖然剛剛洗過,但明顯有幹枯的跡象。

“這甜瓜若是等到真正的花熟蒂落之時再摘,放不到一兩天就會爛掉。所以瓜農一般都會在甜瓜有七八分熟的時候便摘下來,所以一半的甜瓜都會有一截兒瓜蒂,而這幾個甜瓜卻都沒有。你們在看這裏不是新茬兒,想來也不是船娘剛剛清洗的時候摘掉的。”

“這倒是,我買的時候這瓜就沒有瓜蒂。”小嫚點頭道。

韓芊冷笑道:“若是用醫用註射器吸了毒藥從這裏註射進去,再放個一兩天,等那針孔風幹,便再也無跡可尋。”

雲碩和小嫚頓時恍然大悟,小嫚咬牙罵道:“這些賊子還真是有心思!居然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你是怎麽猜到的?”雲碩問韓芊。

韓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之前用這種方式給甜瓜註糖水,如此,不甜的甜瓜吃起來也很甜,而且旁人也查不出痕跡來。卻沒想到有人跟我心心相通,也想起用這種辦法來下毒。”

“幸虧娘娘的味覺異於常人,一下就嘗出這瓜有毒,否則…

毒,否則……真是不堪設想。”小嫚忙端起剩下的甜瓜起身道,“不行,我得跟他們說說,誰也不能吃這瓜了!”

“不單單是瓜!”韓芊忙喊道,“這次你們去碼頭上買的所有東西都不能吃。”

小嫚忙回頭應了一聲:“是,奴婢知道了。”

雲碩起身去把船艙的門關上,轉身回來把韓芊摟進懷裏,低聲嘆道:“看來我們的行蹤已經被有心之人給關註了。他們這一路跟著咱們,就是尋找機會下手呢。”

“是啊!他們明明知道我能嘗出食物裏有沒有毒還用這種辦法,看來是真的急眼了!”韓芊此時也覺得後怕,若萬一自己沒嘗出那甜瓜有什麽不妥,又或者雲碩他們吃了什麽東西是自己沒嘗過的,那又會怎麽樣呢!想到這個,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抓住雲碩的手焦急的說道:“以後你無論吃什麽都要給我先嘗嘗,記住了嗎?”

雲碩忙安慰道:“我們多加小心就是了。你也不必這麽擔心,千尋他們也不是白癡,還能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

“總之小心是沒錯的。”韓芊嘆了口氣躺在雲碩的腿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韓芊滿心裏想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曾經跟她朝夕相處,曾經在宮中陪伴自己,也知道自己用註射器往甜瓜裏加糖水的事情。只是她現在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無色庵不是遭了火災,裏面的人全都燒死無一幸免嗎?這個用註射器在甜瓜裏下毒的辦法難道只是巧合?

是巧合嗎?!

雲碩看著沈默不語的韓芊還以為她嚇壞了,遂擡手揉了揉她的臉頰,低聲問:“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韓芊搖了搖頭,忽而笑道,“我想吃烤魚了,你叫個人捉幾條魚來咱們烤著吃好不好?”

雲碩搖頭道:“你身上有傷,這魚蝦什麽的還是少吃。不然回頭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已經好了!”韓芊擡了擡腿,笑道:“不過是磨破一層皮而已,有姚夫人的靈丹妙藥,再深的傷這兩天也能好了。”

“你呀!就是嘴硬。”雲碩無奈的搖頭。

“我不是嘴硬,我是嘴饞。”韓芊笑嘻嘻的抓起雲碩的手,放到嘴裏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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